云南昭通墻體廣告 2010年的暮春時節,我忽然接到鐘捷賢弟的電話:八十八歲高齡的鐘克振先生壽終正寢了。我便匆匆趕到殯儀館,見先生靜靜地躺在鮮花和翠柏之中,是那樣的安寧,猶如酣然入夢。我靜靜佇立在透明的棺槨旁,思緒良多,慨嘆萬千……先生此世,仰不愧于天,俯不愧于地,清清白白做人,坦坦蕩蕩處世,為
昭通的教育和體育事業煞費苦心,篳路破爛,作出了一生奉獻,成果輝煌,功莫大焉……此時,先生的靈魂要遠游了,欲回到有舐犢之情、哺育之恩的故土。觸景生情,我便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吟誦屈原先生《遠游》詩中的一節句子,把它譯成文言文,便是:我的靈魂突然離竅遠去不返了,干枯之身體將留在這里。內心只要省察以端正我的節操,用以求得正氣所由之道。我淡然虛靜,以寧靜本人的心情,漠然安適,以求得本人得到道真。我聽說赤松無為自得高傲絕塵,我愿意承續他的風范。珍惜真人的美德,贊頌往世的登仙之人。這些真人已與大化同往而不得見,名聲彰著,日益延長……如今我的恩師鐘克振先生已遠游六年有余了,等候魂兮歸來,我無盡的思念,便成了不能再等的文字……先生還在我們這一代人不懂事的時分,已是
昭通眾所周知,家喻戶曉的籃球名星了,因先生的老家在
廣西梧州,追捧他的
昭通人便親切地稱先生為老廣。先生四九年十一月在
廣州投筆從戎,五零年隨四十三師西進并接收
昭通,同時參與了屢次剿匪戰爭息龍純曾叛亂的戰役,立下戰功。五二年,在廢墟上樹立起來的共和國,打敗了被打倒階級的仇恨和反撲,重生的紅色政權得到了穩固,政治走向了穩定。而十萬火急的大事,就是百廢待興,人才就顯得特別重要,大學畢業,且是學藝術的先生便留在了
昭通,并由部隊轉到中央工作。先生在戎馬倥傯中,是驍勇善戰的英雄,轉到中央后,更是生龍活虎,技藝嫻熟的籃球運發動,
昭通人便對他有了另外一種目光,覺得他才是頂天立地的漢子。所以,不論是大人,還是娃娃,能在籃球場上一睹先生的風采,便是一種幸福和光彩,故每逢先生所在的戰役隊打球,清官亭小而粗陋的籃球場,觀戰的人群早已是里三層,外三層,擠得風雨不透,猶如參與浩大的慶典節日。以后,為了多培育
昭通兒郎,先生便成了昭一中的體育教員,一切學生無形中對他便有了一種敬畏之情。不論是早操,還是下午的課外活動,只需聽到先生洪亮的哨音,同窗們便像蜂子朝王那般地涌出教室,飛快地向操場跑去,從而投入有益于身心安康的文體活動。
五十六年前,我考入一中,先生和劉蘭芬教師居然共同成了我的班主任。從此,我不只能天天見到先生,而且還能得到他的教導和栽培,感到格外的驕傲和自豪。
劉蘭芬教師畢業于云大生物系,成為我的班主任時,已近四十歲,她是
昭通又一籃球名星曹俊的母親。她性情溫柔,仁慈,一天總是笑瞇樂和,從不對任何人發脾氣,對每個同窗,不分男女,就像母親那樣。對我這樣的寒門子弟,從不厭棄,更不刮目相看,我感到格外的暖和,便多了幾分自信,少了自卑,故對我們低微兒郎的人格塑造,無足輕重。
那時,我們幾個同窗較為惡劣,就是不想睡午覺,總想跑到學校旁邊,不遠的金家堰塘洗澡、戲水,但門崗極嚴,萬般無法,就只要從
圍墻的狗洞處鉆進來。那時的金家堰塘,堤岸周圍都是碧綠欲滴,阿娜多姿的柳樹,塘水明澈,波光粼粼,故而成了我們的樂土。前幾年,我曾去過昔日的金家堰塘,欲找回少時的歡樂和美妙的記憶,但卻改頭換面。現今的它已成為臭氣熏天,蚊蠅暴虐,藏污納垢的爛水塘,它使我慨嘆萬千,扼腕嘆息。
在我們常違紀的一幫同窗中,楊映壽的膽子最大且膂力好,他能站在埂子上,以入水,飛燕等姿式入水,并能潛泳到足有三五十米寬的對岸。虎岱的蛙泳也格外引人矚目,他不只動作標準,且速度也快,簡直無人和他相比,于是我便勤學苦練,但一直無法縮短和他大相徑庭的差距。后來,我才明白一個道理,沒有這種天賦,你就是費盡移山心力,也無法超越虎岱。戰神羅炳輝,只要初小文化,但卻能把他指揮的戰役打得出神入化,讓那些滿腹韜略,經過嚴厲鍛煉的所謂將軍,都成了他的手下敗將。沒有仗打,他不是便秘,就是發燒,行軍時也躺在擔架上,一旦有仗打了,他就什么病都沒有,肉體振作,沖鋒陷陣,把敵人打得丟盔棄甲,落花流水,故成為舉世公認的軍事家。姚明憑父母的遺傳基因,長了兩米多高的個子,除了打籃球,若干別的事情,或許就沒有那樣得心應手。郎朗賴上天培養了他,就是讓他到人世間來彈鋼琴的,所以,不少想讓本人的子女成為第二個郎朗的父母,得深思熟慮,慎之又慎,別弄得傾家蕩產了,兒女一直不過如此而已。有條件學習鋼琴的人,并且幾有所造詣的都能成為巨匠,郎朗也就不值錢了。把椽皮當成棟梁,必然以悲劇而告終。天生我材必有用,但必轉識為智,即是說,丟掉不應屬于本人的自覺追求,這就是聰慧。
我們午睡經常去金家堰塘洗澡、戲水是違紀的,劉教師曉得后,她擔憂違紀是小事,改了就好,就怕發作不測,便無可挽回。于是,她便叫班長孟文政來金家堰塘根咎我們,他去時,我們正游得快樂,愜意,他就趁我們不備時,把放在岸上的衣服褲子抱走了,并交給了劉教師。上了岸,我們特別懊喪,只得光著身子去劉教師的宿舍,低著頭,規規矩矩地站成一排。劉教師看著我們狼狽的樣子,真有些啼笑皆非,拿起桌子上的教鞭就打我們的屁股,癢癢的,打得我們都笑了。她哪里是教師嘛,儼然就是我們的母親,一舉一動,一嗔一怒,都充溢了慈祥,待我們提過保證,她便將衣服褲子還給了我們。我們穿好衣服欲走時,劉教師彎下腰,就從桌子底下端出三個壇子,里面腌著大蒜、洋姜和蘿卜,拿起筷子,就給每個同窗拈了兩三點。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,至今想起來,我還饞涎欲滴,點點咸菜,充溢濃濃的母愛。
那時,我們都很窮,全班除一兩個同窗有蚊帳外,其他的都沒有,以至大多墊的僅是草蓆,枕的更是鋪上干草的磗頭。常常夜深人靜之時,劉蘭芬教師都會拿著手電筒,躡腳躡手地進了我們的集體宿舍,為同窗們關窗子、蓋好惡夢時蹬開的被子和打蚊子。天天如此,從不連續,酣然入夢,大睡如小死的每個同窗都不曉得。有一天晚自習,一個同窗聽到教室外的溝溝里,傳來蟋蟀洪亮的叫聲,就跑出教室想去捉,恰遇劉教師來了,便批判他,這個同窗不認錯,說他的作業做完了,并且行將下晚自習,他說話時,睖睜鼓眼地盯著劉教師。她卻不發脾氣,笑瞇瞇地看著這個同窗,俄頃便說道:我批判你一句,你就頂我好幾句。昨天夜里,我到你們宿舍,見你把被子蹬在旁邊,屁股上還叮著好幾個蚊子,是我為你翻開蚊子,又為你蓋好被子。我就怕蚊子再來叮你,不斷站在你的床前……教室里先是笑聲,繼而卻靜無聲息,她是我們傳道,授業,解惑的恩師,更是無微不至關心我們生長的母親,那個同窗的眼淚不由奪眶而出了,教室里也四處是低低的啜泣聲……畢業了,同窗們都擺不脫命運的左右,走上了不同的營生道路,以后又為婚姻、家庭和生活而奔走,等我們聚會再見到劉教師時,她已退休好多年。衰老衰弱的她仍是那樣慈眉善目,話很少,看著我們一個個已為人父、人母的學生,臉龐上一直掛著欣喜,稱心的笑容,真像母親那樣。欲分手了,她才重復對我們說:你們成器了,我心里特別快樂,如吃了蜜糖,但也有幾個同窗的生活不如人意,你們得互相拉扯,照顧,個個都過上好日子,我于心才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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