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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上工作服,換上防滑鞋,穿好安全帶,戴上安全帽,一肩背上工具包,一手拎起工具箱,龍游六春湖索道設備技術部負責人項偉成和隊友開啟了一天的工作。
六春湖索道位于龍游縣廟下鄉毛連里村,雖已立秋,“秋老虎”卻來了,這里仍然持續高溫悶熱天氣。拭去額頭的汗珠,項偉成告訴我們,索道檢修有著及其嚴格的管理規定——早檢、晚檢、日常巡檢、月檢、季檢、年檢,一次都不能少。他們守護著云端上的“生命線”,被人稱為 “索道醫生”。
“六春湖索道線路全長3042米,有16個支架、60個觀光纜車,上站為海拔1302米的顏峰尖,線路高差874米,無論是長度還是高差都創下了全省之最,是名副其實的‘浙江第一索’……”說起索道,48歲的項偉成如數家珍,“游客坐在纜車里看的是秀美風景,我們看的是纜車及輪組的運動是否正常;承載鋼絲繩上吊著纜車運行時產生的聲音,在別人耳朵里的會覺得是噪音,我們聽耳朵里的都是設備運行的信息。”
這么長的索道,他們如何確保運行的穩定和安全?在海拔1300多米的高空,他們又如何檢修設備?……懷著好奇,我們緊跟著項偉成,向六春湖索道出發。
到高空巡檢支架前,項偉成(右邊)與隊友之間互相檢查裝備穿戴。望聞聽切,給索道“治未病”
每天,項偉成和他的隊友是六春湖索道的第一批“游客”。
“高空索道關系到游客安全,檢修必須特別細致,不能放過任何細節。”清晨5點,當六春湖還籠罩在云霧和濕漉的空氣中,項偉成已帶著我們來到索道站內,“在索道運營前,每次都要對它進行全面的巡查。”
“DC voltage:627.88;Line current:155.28……”巡查工作的首個目的地就是六春湖索道控制室,項偉成一邊查看控制柜顯示的索道參數,一邊做著記錄。
“這些英文單詞對應的是索道哪些數據?”項偉成指著顯示界面向我們一一解釋道,第一個是整流柜直流電壓,第二個是整流柜工作電流。“一開始我們完全摸不著頭腦。”他坦言,因為索道的操作設備和控制系統中大約有左右10%顯示的是英文,這讓平均文化水平大部分是中專的維護隊員們很傷腦筋。為弄懂這些英文單詞以防工作中出現差錯,他們重新過起了學生時代刻苦背單詞的日子。
項偉成和隊友在索道支架上檢查索道運行設施。那得記多少個單詞?“大概500多個。”項偉成說,現在不管顯示器上顯示出什么單詞,每名維護隊員都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,確保索道安全運行。于是,我們決定趁他們在控制室巡查的這10分鐘間隙,測試下自己能記多少個單詞,結果好不容易記住了5個單詞,卻又混淆了它們的中文詞意。
檢查完各項數據正常后,開啟索道主電機,項偉成又來到變頻柜旁,蹲下身子,耳朵緊貼著它的冷卻風扇,聆聽風扇轉動聲是否勻稱,以此判定該設備冷卻系統運轉是否正常。看著他如此一項又一項地檢查,我們不禁發出疑問,不能用機器代替嗎?
“索道檢修需要‘望聞聽切’,我們的主要職責就是給它‘治未病’。”看項偉成正在專注傾聽設備運行的聲音,一旁他的隊友舒慶鋒給我們介紹道,現在索道有部分機器可以通過電腦自動控制系統在屏幕上顯示故障,但軸承的使用情況、輪襯磨損情況、索距是不是在合理的位置上等這些都還必須要人工去檢查,靠經驗和責任心去判定它們是否運轉正常。“干我們這行,就要聽出一般人聽不出的故障,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問題,力爭將設備故障在萌芽狀態予以解決。”肩負旅客安全,他們不敢有絲毫懈怠。
方寸之地,感受每個零件的律動
“線路支架承載了纜車以及承載鋼絲繩的所有重量,并使纜車按設計的軌跡運行,所以支架的安全尤為重要,我們等下還要乘坐檢修車到空中巡查支架。”順著項偉成所指的方向,我們看到他說的檢修車,實際只是用欄桿簡單圍上的一小片空間,一角駐著3米多高的爬梯,四面通透,類似一個吊籃。
“大家裝備穿戴好,隊友之間互相檢查一遍。”出發前,項偉成說的最多的就是“注意安全”。他坦言,高空并不是最讓他害怕的,他最關心的是每位成員的安全。“淹死的往往都是水牛。”隨著對工作越來越熟悉,他最擔心的就是大家的安全意識會有所淡化、麻痹。
項偉成對支架進行巡檢。“出發!”隨著一聲令下,檢修車徐徐滑向高空,我們不禁兩手抓牢邊上的欄桿,抬頭看向四周的白云,感覺身體就在騰云駕霧,低頭望去,便是深不見底的浙西竹林,瞬間讓人頭暈目眩,雙腿發軟。我們趕緊收回視線來緩解身體的不適,卻見一旁的項偉成和他的隊友淡定地站著,討論著等下到了支架上的分工。
“你們不恐高,不怕嗎?”看我們注視著他們,項偉成似乎看出了我們的疑問,就向我們普及索道維修工人的特殊性,“我們不僅要具備機械、電氣等維修知識,還要經過專業訓練,取得特種作業證才能干這份工作。”攀爬支架、在云端穿梭,已經成為他們的家常便飯。
10多分鐘后,檢修車到達16號支架,也是六春湖索道最高的支架,距離地面有35米高。項偉成和他的隊友通過爬梯輕巧地從車廂翻出來,順著檢修車吊臂攀緣上去,快速攀上支架。只見高聳入云的支架上,只有幾塊長約50厘米、寬約40厘米左右的檢修走臺組成的方寸之地,供他們容身。聽輪組軸承、支架振動是否有異響,檢查輪襯表面磨損情況,檢查溢出的潤滑油脂顏色……在空間狹窄的支架上,他們半趴著身子,每一個零件都要過一遍。
我們看得膽顫心驚,他們只專注著感受支架上每個零件的律動。事后,當我們問其他們,在危險的環境下為什么還能做到這般專注,是否有訣竅?項偉成莞爾一笑,直言這是一個越干越讓人謹慎的工作,別人不知道,但他和隊友們心里卻很清楚。“每次巡查時,我們心里就會自覺想起自己的工作關系到成千上萬游客的安危,任何一個小小的疏忽都有可能釀成大禍,檢修工作一絲一毫都馬虎不得,一定要確保索道運營萬無一失。
翻山越嶺,步行巡查排隱患
巡檢完支架上的零件和設備,回到控制室,我們以為關于支架的檢修工作當天已結束,哪知這才完成了一半。因為最近都是下雨天,難得天晴,項偉成決定帶隊友沿著索道線路進行步行巡查。
項偉成和隊友乘坐檢修車到空中巡查支架。(吳森邦 攝)感受他們工作不容易,我們走到工具柜旁,準備幫忙拎拿工具箱。“小心!別傷到手臂!里面工具有30來斤重,你們女同志一般拎不動。”項偉成說,這還不是最重的,他們工作拿的工具像一條導鏈就重達60斤。看來,這還是一個力氣活。
拿著數十斤重的工具,走在六春湖陡峭崎嶇的山路上,項偉成和3名隊友走得汗流浹背。支架沿線一路上荒草叢生,荊棘遍地,還好項偉成前一晚提醒我們穿長袖長褲,否則我們的四肢被荊棘扎到的就不僅眼前幾根了。
走到距離地面最低的1號支架下時,我們的衣服已經渾身濕透,出門時帶的一瓶礦泉水,已經喝光。顧不上休息,項偉成和隊友就打開工具箱,開始工作。
已經乘坐檢修車沿索道線巡檢了,為何還要步行巡查?項偉成解釋,索道周邊還存在一些影響索道運行安全的因素,如樹木生長侵占索道運行空間、碎石雜草影響緊急救援通道,以及支架地腳螺栓、支架基礎及其四周排水、支架沿線高壓電纜和電氣分接箱等設備的故障,是無法在檢修車上檢查到位的。
“對我們來說,無論是在云里霧里穿梭,還是翻山越嶺步行排查,雖然艱辛,但都早已習慣。”在他們的守護下,六春湖索道從2020年運營以來,未發生過一起安全事故,并在2021年3月年度檢驗中,以零整改項順利通過國家索檢中心檢驗。在項偉成他們心里,讓游客在千米高空欣賞祖國的大好河山,就是他們索道人最大的價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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